
风一转向,秋天就真的来了。它不似夏天那样撞着门进来,而是踮着脚,从窗缝、树梢、街角的桂花香里,悄悄漫进日子里。
最先察觉的是晨雾。清晨推开窗,不再是夏日的潮热,空气里裹着一层薄凉,远处的树影蒙着轻雾,像晕开的水墨画。等太阳慢慢爬高,雾才散去,阳光也变得软和,洒在身上不烫,只留一点暖,连影子都拉得比夏天长了些。
树是秋天最直白的信使。路边的梧桐叶,先从边缘开始泛黄,像给叶子镶了圈金边;银杏更急些,不等秋风多吹,就把满树叶子染成明黄,风一吹,细碎的叶子飘下来,落在地上铺成小毯子,踩上去沙沙响。只有松柏还守着深绿,衬得那些变色的树,愈发像被打翻了的调色盘。
秋天的味道最是勾人。巷口的桂树开了,米粒大的黄花藏在叶间,却把甜香散得满街都是,路过时忍不住深吸一口气,连心里都软乎乎的。菜市场里,橘子堆成小山,带着新鲜的果香;板栗装在网兜里,外壳还沾着泥土;还有刚上市的萝卜、白菜,带着地里的清润,透着踏实的烟火气。
傍晚的时光也变得慢了。夕阳不再烈得睁不开眼,把天边染成淡粉、橘红,云朵飘在上面,像棉花糖。楼下的长椅上,老人们坐着聊天,手里摇着蒲扇,孩子们追着飘落的叶子跑,连晚风都跟着温柔,吹走一天的疲惫。
秋天从不是萧瑟的,它是温柔的收梢——收走夏天的燥热,带来清爽的风;收走满树的浓绿,换给世界斑斓的色;收走急急忙忙的脚步,让人慢下来,尝一口桂香,踩一踩落叶,好好感受日子里的暖。